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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生活方式毁掉另一个人的一生，甚至孩子？”顾停雨喃喃地问。
陆沉递给她一本水，她猛地推开，杯中溅出来的水，有两滴落到了他的额上，他一动不动，任由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
顾停雨用手指抵住额骨两边眉毛的边缘，仿佛头疼的即将炸开。
“我记得好大的火，是她推我出来的。”她哽咽了嗓子。
陆沉微微一怔问：“顾……”
“不是她。”顾停雨打断了她。
“是她。”顾停雨简单回答。
陆沉却懂了。
那是盛曼琳。
紧接着，顾停雨又说了句：“顾妈妈是我的幼儿园老师。”
她几乎崩溃，脸上的泪水已不仅代表悲伤，更是内心致命恐惧的外在流露。
那份恐惧在她的双眼中表露无遗。
陆沉：“……”
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为什么是她？”顾停雨整个人瘫软了下去，并不是昏厥，而是她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身体。
陆沉及时地抱住了她。
她说不出话来。
陆沉已经不需要再套问她什么。
“落落，你想没想过，有时候亲眼所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相。”他没抬头，眼神意味不明的盯着水波不再摇曳的玻璃杯。
“我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安慰。”顾停雨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陆沉依旧盯着玻璃杯，杯壁外面还有水珠往下淌，他抬起手抹去鼻子上的湿意。
酝酿了很久，觉得需要说点什么，却不敢轻易开口。
顾停雨很敏感，最可怕的是他能感觉到她没有安全感，那种时刻想要抓紧害怕失去的状态，他经常能体会到。
陆沉根本不敢说，怕是现在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会无意间伤了她，让她更加绝望。
他们都过于悲观的谨慎，这完全是成长经历造成的。
“你知道吗？我早就没有家了，只有你。”顾停雨突然开了口。
陆沉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只要想到有你可以依靠，心里就特别踏实，”她睁开了眼睛，“我不是害怕面对现实，我就是一想到……你曾经离开过我，我找不到你了，心里就特别惶恐，那种感觉就像一脚踏空坠入深渊，绝望感扑面而来。”
陆沉依然不语，就那么盯着她的眼睛。
“阿沉，你了解我的，无论何时，我都有两手准备，而你，是个例外。唯有你，我没有给自己留退路。我对你是死心塌地的……我不允许自己完全依附你，真那样你也会累，怕是迟早厌烦了我。”
陆沉还是没讲话，却挤在她的身边，搂紧了她的腰。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静的仿佛能听见空气在流动，耳鬓厮磨，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这种感觉令人心安。
即使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抱着，闻着独属于彼此的气息，已然知足。
“我在你身边。”陆沉柔声说。
顾停雨应了一声，没有动。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等你需要拥抱的时候，转头就能看到我。”陆沉说，“所有，不要怕。”
顾停雨笑了。
陆沉闭上眼睛，就这样吧，有些事不必过多纠结，你不愿意想，我就不提。你想怎样，我都依你。
“嗡嗡嗡……”一阵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一室静谧。
“阿沉，电话。”顾停雨提醒。
陆沉正沉浸在这难得的静谧中，仿佛意犹未尽。
他起身抓起扔在桌上的手机，看了眼，顿时变了脸色。
看清来电号码那刻，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喂？”他不太情愿地接起电话。
“陆沉吗？”对面语气急切。
意料之外，那边传来的并不是陆海川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没等他回应，那端又焦急地说了一句，“我是林静姝。”
“什么事？”陆沉不耐烦地皱起眉。
林静姝用陆海川的手机给他打电话，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陆海川出事了……还是喝多了？
不然怎么让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动他的私人电话。
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内心有多恶心这个父亲。
“你能快点过来吗？阿沉……我求你！”林静姝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你过来好不好，你爸爸他正在闹，很危险。他喝了很多酒，很不清醒，我很怕……”
“他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陆沉说着就想挂断电话，但心里却有些不安。
有些恨，有些怨，他就是看不破。
因为无法看淡，所以才会难过。
“阿沉，你爸爸真得很危险，他正在楼顶上，”林静姝说话时，背景音里能听到闹哄哄的噪音，“他要跳楼……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和你的母亲，也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但是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没有父亲。”陆沉的声音颤抖的跑了调。
全都是因为怒火，那股子怒火将他的理智烧得片甲不留。
陆海川闹自杀？
开什么玩笑？
他那种人渣，不是都长命百岁的吗？
结束通话后，他深深地埋着头，头脑膨胀，思维混乱。
他不想开口说话，更不想关心陆海川的死活。
陆沉始终沉默，顾停雨在诡异的气氛中感知到了什么。
虽然她知道那些陈年旧账，也了解陆海川的为人，甚至比陆沉更清楚。
而私心，她也不愿意让陆沉再被这个没有任何责任心的父亲扰乱平静的心境，回到过去那种自虐自伤的状态。
更不想让他一次又一次，直面父亲给他带来的伤害。
尤其这个电话还是林静姝这个第三者打来的。
但是退一步讲，如果陆海川真的出了事呢？
陆沉对他有恨，是否恰恰说明对父亲也有爱。
无爱则无恨。
她突然莫名的心慌，不想让陆沉因此背负上一辈子的愧疚和自责。
“是爸爸吗？”她故作不懂地问。
其实电话内容她都听到了。
“嗯，”陆沉应了一声，依然垂着头，没动分毫。
“管家打来的？”她继续问。
“嗯，”陆沉沉默了一会儿，又摇头说，“是林静姝，说他喝多了，在楼顶。”
他的情绪很不好，嘴唇都有些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