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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清楚自己的病情，一直在刻意压抑。这种情况，就像一个不停地往里充气的气球，超出一定的承受界限时，崩溃便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这是沈承郁离开疗养院时，钟泽良说的最后一段话。
走在大街上，他给陆沉打了个电话，要求见个面。
陆沉虽有疑惑，却痛快的应下来。
挂断电话从书房出来后，刚好看到顾停雨从卧室走出来。
她一脸疲惫，正弯腰捶打着酸痛的脖子。
顾停雨并不是个多话之人，总习惯一个人安静得待着。即使跟陆沉在一起，大多时候也是静默的相处模式。
所以，有心事的话，她也很难主动去倾诉。
“落落，”陆沉双手插在裤兜，笔挺地站在原地轻声唤她。
顾停雨听见后，停止捶打的动作，径直朝着他走过去。
“怎么了？”他温柔询问，仔细观察着她的目光，“身体不舒服吗？”
“做了个噩梦，梦到小时候有个女人拿着刀要捅我。”顾停雨皱眉说出来。
陆沉顿时有种头脑炸开般的错觉，记忆涌入脑海，头痛欲裂。
二十多年前，医院的那一幕幕清晰地浮出来。
林静姝精神病刚开始发作，出现了幻听，幻视。
“有人要害我，他们都要害我……”
那时候她的意识完全处在混乱状态，过程他没看到，也记不清了。
最后是谁替沈星落挡了那一刀呢？
“阿姨，你为什么会害怕？”
听见小女孩脆生生的嗓音，狂躁的情绪一点点恢复平静。
“阿姨，我把棒棒糖送给你吃，你别怕了哦。”
“喂，快来人呐。有人受伤了，快送急救室！”
然后走廊开始混乱起来。
林静姝这才猛然发现，自己手上的刀不见了。
“啊啊啊啊……”她疯了般的开始撞墙，极尽癫狂的自虐。
陆沉忍不住打了冷战，他记得是个孩子，那个孩子是谁？
沈承郁还是顾晨阳？
顾停雨明显不记得此事了。
那时候她毕竟还小，大概能记住的也就沈嘉俊和他了，对沈承郁根本一点印象没有。
“先回去休息，我还有点事。”
“好。”顾停雨转身回了房间。
陆沉再次走进书房，正好有个电话打进来。拿起一看，本就紧蹙的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
“陆大少，我理解您日理万机，没有太多时间。但这也不能构成答应我的邀约，又放我鸽子的理由吧？”沈承郁的语气显露出浓浓的嘲讽和不满。
陆沉精疲力尽地抬手捏了捏眉心，才突然想起竟把这茬给忘了，也怨不得他生气。
“沈承郁，事情太多，我是真的给忘了。”他咬牙解释。
沈承郁从他的语气中，隐约捕捉到一丝疲惫感，低哼了声，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出什么事了吗？”
陆沉稍一迟疑嗯了声，反问:“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找你？”
“来我家吧。路熟，反正你也不请自来过。”沈承郁继续冷嘲热讽着。
陆沉不屑的哼一声，懒得理他，直接结束了通话，抓起车钥匙往外走。
他到的很快，沈承郁刚好送走一位客人。
见他来了，低声说了句：“进来吧。”
陆沉进屋后也没把自己当外人，随手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坐到了沙发上。
沈承郁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红酒端过来，顺手递给他一杯。
他接过来也没多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找我来什么事？”
沈承郁神色凝重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手上的红酒，跟他碰了下杯子。
见他直奔主题，沈承郁干脆开门见山，“我刚去过疗养院，她最近状态很不好。”
他说完仰头喝了口酒，又轻摇着酒杯看向陆沉。
酒杯中妖冶的血红色，在水晶吊灯的照耀下，刚好折射在他的眼睛上。
由陆沉的方向看过去，造成一种血瞳的错觉。
他心底一紧，总觉得沈承郁似乎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的？”没等沈承郁回答，他又抛出一个问题，“沈承郁，你是不是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他倾身往前，把酒杯放到茶几上，才又直起身专注的看向他，等着他的回答。
正轻轻摇曳着红酒杯，嗅着酒香的沈承郁愣了下。
他掀了掀眼皮看向陆沉，眼底的寒光有些刺眼，“我是疗养院的资助者之一，想知道很容易。”他半遮半掩的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自动忽略。
反正陆沉也没想要回答，不过是想羞辱他。
陆沉紧盯着他看了两秒，愈加确定他铁定隐瞒了什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宠顾停雨宠得有些过分。他恨不得为她扫清一切障碍，让她一辈子都衣食无忧的生活。
别的他帮不了，至少以后要走的路都给她铺得平平坦坦。
可越是想尽善尽美，现实却越不尽如人意。
陆沉眸光一紧，严厉声明，“沈承郁，我不管你跟孟家那伙人勾搭在一起，想要做些什么。但是你记住别碰到我的底线。否则，我也绝不会手软，也别认为我收拾不了你。”
他说完仰头喝尽杯中的酒，又重新放回茶几上，放的时候力道略重，声音清脆响亮。
“我可从来没抱过什么侥幸心理。再说了你的手段，我二十年前就见识过。”沈承郁也喝光杯中的酒，倾身放在桌上。
酒杯放到桌上时，发出一声轻轻的磕碰声。他并没立即起身，一手撑在茶几上，丝毫不避讳的与陆沉对视。
两人的目光暗暗较量了几个来回，他才直起身继续道：“那时候的你才多大，都能如此的心狠手辣。何况这么多年过去，想必手段更加老辣了吧？”
陆沉嗤笑一声，站起来开始身姿舒展的整理外套。
“沈承郁，我们半斤对八两，谁也别取笑谁。你自己又干净了多少？”他一边说着，骨节分明的双手拽着西装前襟拢了下，又利落的松开手。
沈承郁端着寒气迫人的面容，盯着身长玉立的男人，宛若流风回雪的气质，一举一动都让人赏心悦目。
他的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当然他也不差，但在他面前总觉得逊色那么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