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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身边，该来的不是一样来？”
陆沉神色凝重道：“不相信我的话？还是觉得在沈承郁身边更有安全感？”
话题终结，顾停雨只觉得很累。
那种感觉宛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刹那间转化成满心满眼的灰败。
每每她想和解的时候，陆沉总有办法让她止住朝着他迈出的脚步。
这种单方面的努力，令她身心俱疲。
“他是缠着我，但是我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遑论跟他在一起。”顾停雨觉得心里委屈，忍不住反问，“再说了，这段时间我和他私底下并没有接触过，你为什么如此介意他？”
“不然呢？我该怎么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陆沉被她的质问刺得心头火起。
他的老婆，时时刻刻被另一个男人惦记着，他要怎么才能不介意？
陆沉觉得顾停雨在刻意挑刺，为了想要离开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一时之间眼中涌现出浓浓的嘲讽。
顾停雨忽略了他眼中的嘲讽，淡淡地说了句：“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她羡慕那些白首不相离的神仙眷侣，但是也没忘记有很多不共戴天的怨偶，比如沈嘉俊夫妇，又比如陆海川夫妇。
两者之间，也仅仅是一念之差。
或许真应了那句：夫妻者，非有骨肉之恩也。爱则亲，不爱则疏。
如果执手相守的俩人没了感情，最后也只会落得一对怨侣相伴终生。
那又何苦硬要凑一对？
外面的天黑沉沉的，凉风从敞开的窗户一阵阵吹了进来，吹得她心都凉透了。
她的话，倒叫陆沉无法接下去。
病房里陷入了冰冷的沉默，僵持令人疲倦。显然两个人都不太习惯这种状态，时间过去很久，顾停雨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刚才的话，我很抱歉。”
陆沉瞥她一眼，面色沉静如水：“落落，结婚并不是我一厢情愿，你也点了头的。现在拿这种事情赌气不值得，很多事情已经不能改变了。我是，你也是。”
他尽可能的放平语气，在顾停雨听来又是另一番滋味。陆沉分明就是霸道，他在隐晦的告诉她，她没权利选择这段婚姻的去留。只要他不点头，她就别想离开。
顾停雨语气涩然道：“陆沉，不要这样好么。你不明白，我只能仰望你。现在你又逼我，如此一来，我更是低到尘埃里去了。”
陆沉很诧异地看着她：“这是什么话？”
顾停雨把头转向窗户，轻轻地说：“你不要让我觉得亏欠陆家和你太多。”
话音刚落，陆沉嘴边勾起一抹凉凉的弧度，在他还来不及开口的时候，顾停雨先一步抢过话来，继续道：“也许你觉得这种馈赠再自然不过，或者你已经习惯了去施舍，但对于我来讲，我无法坦然受之。”
“你就一定把这些琐碎的事情分得如此清楚吗？”陆沉问她，不禁有些自嘲：“我以为有夫妻这层关系在，很多事情会更坦然一些。”
“那是在感情和睦的基础上，你仔细想过吗？现在我们的婚姻之外除了给予其他东西，还有什么？你是没什么，可是于我，在这里面，我能得到什么。除去感情，没了婚姻，我就一无所有了。”
说完她觉得这些话的意图太明显，仿佛在跟陆沉清算，搞得她像一个怨妇。于是，很不自然地缩了缩脖子，把半张脸埋进了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陆沉盯着她的后脑勺，久久无语。
女人心，海底针。
尤其这个女人还是顾停雨，他愈发觉得难以琢磨。
终于他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一刻他语气中的情绪顾停雨并不懂得：“有我在已经足够了，你不会一无所有。”
然而他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爱她了，没有爱的婚姻就像失了养分的植被，早晚会枯萎死去。
她不懂陆沉的意思，陆沉也不知道她心里所想所思。
只是顾停雨不再坚持和他谈离婚了，他终究是松了口气。
陆沉从未想过，他会在一个女人身上花费如此多的时间与精力。
因为很早就接手家族企业，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谈情说爱，更没有多余的精力为他们的小家庭付出等同的关心与呵护。
婚后生活偏偏还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波折和意外。
陆沉心底窜起了淡淡的悲凉与无力，仿佛他为之所做的，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顾停雨并不领情不是吗？
她要和他离婚。
如今，他已不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丝的温暖，也不能从她身上获得爱情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不爱吧，哪怕他为之付出再多，顾停雨也没办法爱他。
他所坚信的，能和她一起走下去，眼下看来真的那么苍白无力。
陆沉并不是个多么感性的人，但是遇见顾停雨后，变得越来越感性。
他开始想要得到关心、想要呵护，想要更多的陪伴。
有些话他是不宜向她说的，更说不出口，只能独自闷在心里。
她总是那么的理性，那么的漠然，使他一次一次的坚持下去，又一次一次品尝到心灰意冷。
陆沉开始反省，开始静下心来仔细地分析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一切。
当这段婚姻已遭遇瓶颈，当真诚的付出在对方看来根本不值一提，当这一切使他感受到了无助与孤独的时候，他是不是真应该放手了呢？
他在心里自嘲：既是命运让他们遇见，时至今日，他竟然找不到答案，是否该继续坚持下去？
但是要他放过顾停雨，真得太难。
而顾停雨却想起了小时候在沈家的日子，因为工作忙碌，沈嘉俊极少在家，那个家带给她的感受只有冰冷和空洞，如果一个孩子生活在一个无爱的家庭里，只会活得更压抑，更痛苦，那将会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我很容易在你身上犯错误。”陆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顾停雨被打断了思绪，沉默地看着他。
她只是身体受到重创，人懒懒的，心也懒懒的。平静地望着陆沉的时候，心里同样无波无澜，或者只是不想再去揣摩他什么心思。
有些心事隐藏的越久，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累了，先睡吧。”陆沉也没想要她的回答。
他说着，然后作势要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