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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救室里所有的医护人员还在有条不紊地做着各种急救，她的目光落在顾晨阳蜡黄的脸上，他双眼紧闭，已经没了心跳，像个死人。
他以前那么倨傲不可一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此刻却只能躺在手术台上任人摆布。
顾停雨的眼睛骤然刺痛，却再也无法流出一滴眼泪。
她哭不出来。
顾晨阳明明答应过她的，他不会丢下她。
他明知道她会难过，他就是个骗子。
顾停雨的嘴唇动了动，想要再唤一声“哥哥”，可她喉咙里像含着沙子，沉重的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落落！落落……”陆沉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一遍又一遍地喊她。
但是她已经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根本不想有任何回应。
“落落！你怎么了？！”陆沉抓着她的肩膀猛力地晃了晃。
顾停雨苍白的脸上全是细密的冷汗，不见一丝血色。
陆沉看到这样的她，只觉胸口像被人重重击打了一拳。
顾晨阳，你可真有本事啊。
陆沉忍不下去了，强行带走了顾停雨。
最开始她当然不愿意配合，整个人激烈地挣扎扭动，疯狂得像一只被逼到绝路的野兽。可是陆沉死死地抱着她，直到她的情绪慢慢平息，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在他的怀里。
顾停雨是在疲极的状态下，伏在他的怀里睡着的。
回到家后，陆沉把她放到了床上，一个人去了书房。
他打通了陆麟的电话，彼此沉默了很久，谁都没有率先讲话的意思。
陆沉从踏进书房的那刻起，就没有打开灯，窗子大开着，夜风凉水般一波又一波涌进屋子里，无端给凌乱的夜凭添了几分阴冷。
“还要继续吗？”陆麟终是先开了口，甚至有些欲言又止。
陆沉仰靠在沙发上，揉摁着额角，答非所问：“我是不是做错了？”
陆麟几乎没有停顿地回他：“不能怪你，百密一疏。”
陆沉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近乎自嘲道：“现在停手也晚了。”
这次美国之行，他做了几手准备，一是为了引出母亲的下落，二是想借住沈承郁之手揪出殷重的下落。
“盛星河的电话地址来自一处地下赌场，那一片是孟家的产业。”陆麟语气微沉。
陆沉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大可以跟顾停雨离婚，将她送的远远的，但是他不想那么做，他有他的坚持。
陆麟继续道：“明天是盛星河治疗的日子，我原本已经想出办法采取他的血液样本，只要做了DNA鉴定，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这个节骨眼上，顾晨阳会突然出事儿。”
陆沉单手抚额，疲惫道：“按原计划进行吧。”
“好。”
过了好一会儿，陆沉才迟疑开口，问：“顾晨阳能活下来吗？”
“……很难。”陆麟沉声道：“也不是没有奇迹发生，主要看他自己的求生欲。”
陆沉拿拇指摩挲着无名指的婚戒，语气染上了几分阴霾：“落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放心，我不会多嘴。”陆麟下意识地开口。
陆沉淡淡地说：“不用，我会找时间亲自跟她讲清楚，这种事情我不希望瞒着她。”
他的嘴角，勾起苦涩的弧度，表情有些僵硬。
“哥，”陆麟稍一迟疑，提醒了句，“有时候真相比秘密更残忍，这就像善意的谎言。”
“那么她会原谅我吗？”陆沉问。
“她……应该不会怪你。”陆麟说的没什么底气。
陆沉突然有些厌烦。
“谈正事吧。”他说。
“关于孟氏，几百亿的投资缺口，如此庞大的资金流动，你很清楚背后支撑的是什么……”陆麟的话没说完，点到为止。
陆沉当下沉了脸色，杀气骤起。
“看来我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他眯了眯眼，等着陆麟继续说下去。
“利用地下赌场洗钱。”陆麟说出来。
“沈氏有没有可能参与其中？”陆沉紧蹙了眉结。
陆麟回答：“不太可能，我更想知道晚上工地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真正想弄死顾晨阳的人究竟是谁？”
陆沉微微皱眉，平静道来：“在他昏迷前，落落曾问过这个问题，他有机会回答的。”
“所以他不想说？”陆麟语气瞬间沉下来，一颗心也跌到了谷底。
陆沉应了声，“如果他有机会说，却不想说，那说明了什么，也许他是为了保护某个人？”
他没想隐瞒什么，话已至此，陆麟岂会听不懂。
“比如说，他父亲？”陆麟说，紧跟着冷笑了声。
陆沉抿唇不语，他确实这么想的，否则顾晨阳何至于临死前都要包庇那个人。
除了他的亲生父亲，他想不出还有谁。
“你觉得他父亲会是谁？”陆麟问。
此话一出，他呼吸有了片刻的停滞，从脚底蔓延上一股子冷意。
陆沉正要开口，外面突然传来“咣”一声巨响，他猛地丢下电话，快步走了出去。只见顾停雨已经从卧室走出来，踉踉跄跄地往门口走。
他瞄了眼卧室的地板，有一个摔碎的水杯，水洒了一地。
“落落！”陆沉两大步追上去，一把将顾停雨扯会回来，摁在走廊的墙上，盯着她问：“干什么去？”
顾停雨不甚清醒地抬了抬眼皮，低低地说了句：“阿沉，我要去医院，再不去来不及了，你快放开我……”
陆沉一怔，还没松手呢，顾停雨就开始挣扎着想要推开他，眼睛里隐约有水光在闪，“快放开我，要来不及了，我要去看他……他会生气的……”
见她这般失魂的状态，陆沉的手慢慢失去了力气，谁知刚一松开，顾停雨转身就想顺着楼梯往下跑，只是才刚迈出一步，又被陆沉拽了回去。
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陆沉突然俯首堵住了她的嘴。
“唔……”顾停雨拼命想要挣脱。
陆沉憋着股子邪火，将她牢牢地摁在墙上，吻得霸道而激烈，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手背上青筋都暴起，鼻腔肺部都弥漫着呛辣的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