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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俊脸上带着几分不舍，他这个不舍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她不想探究。
失望吗？
不会。
从来没有期待过，当然也就不会有失望。
沈嘉俊于她来讲就是一个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如果一定要割断这份血缘的牵绊，可能会不舍，会痛，但是大概如释重负更多吧。
也不用担心会因为身份被沈嘉俊左右自己的选择和人生。
顾停雨淡淡一笑：“好。”
沈嘉俊点头：“一路平安，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好。”顾停雨点头。
沈嘉俊顿了下又说：“阿郁那边我会跟他谈。”
顾停雨嗯了一声。
沈嘉俊摸了摸她的头，扬了扬下巴，“快去吧。”
临别，顾停雨没忍住，喊了声：“爸爸。”
沈嘉俊一怔，眼圈当场红了。
他仰起头，眨了眨眼，努力忍住滑出眼眶的泪水。
“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顾停雨说。
沈嘉俊摸了把脸，抿了抿嘴角说：“你问。”
“我离开沈家之前发生了什么？”她问。
“不知道。”拒绝的很干脆。
但是顾停雨能从他的眼中看出来，不是不知道，是不想告诉她,或者是说不出口。
——
回国的航班依旧是私人飞机，陆沉似乎也累，几乎陪她睡了一路。再睁眼已经平安落地。
顾停雨有很多话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到家的第二天晚上，陆沉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了句：“想什么呢？”
顾停雨握住他的手，沉吟不语。
陆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拉过她坐在自己腿上，轻轻抱住她，“怎么了？”
他猜不透，又不希望她凡事憋在心里，只能耐心询问。
有些事情不说出来，留在心里，久了就成了结。
他们都需要时间治愈伤痛。
顾停雨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阿沉，我害怕。”
她也不知道在怕什么，那些压抑经年的伤害和恐惧，从眼眸深处和不安的语气里流泻而出。
“别怕，我在。”陆沉没有问她怕什么，他并不需要问，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有多少伤疤。
不管以后的生活如何，理论上他应该放开手，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这之前她的履历很漂亮，公关能力，业界内少有人比的过，事业和未来的规划也很有前景，并不比他差在哪里。
但是他是自私的，也可以说是狭隘的。尤其这次美国之行后，他更害怕不可控的变故。
……
翌日，陆海川因为手下得力干将被开，跟陆沉又大吵了一场。
“陆沉，他们在陆氏风风雨雨大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说开就给开了！”陆海川火冒三丈。
陆沉不急不缓地回：“我屡次警告过他们不要尽干些吃里扒外的事儿。在利益上我从来没亏待过他们，论资历论年龄都是我的长辈，就是这行事上不了台面，吃相太难看。”
“商人逐利，哪有不贪的。你做的这么绝，就不怕其他元老心寒吗？”陆海川还想为他们求情，希望陆沉能网开一面。
“您忘了我也是商人，商人不做赔本的买卖，我需要的是忠心耿耿的下属，既然心里没有陆氏，不如早点走人，另觅高枝。”陆沉说这话的时候，头也没抬，声音冷曼，“我不是没给过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若不是触及底线，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虽说陆海川对陆沉各种不满，但是他在管理公司和决策上，的确很有手腕，好的意见他不是听不进去。
他也不是不清楚，公司里很多元老仗着资历深，年长，倚老卖老，不服从管理，工作上屡屡出现低级纰漏，不以为然。
陆沉的做法，他表面不赞同，心里却也默认了。男人做事，要的就是干脆，不需要心慈手软。
但还是严厉着面孔提点了句，“毕竟为陆氏打拼多年，哪怕犯错，也不要说开就开。”
“您若念及旧情，有机会请他们私下聚聚，安抚安抚，钱我不在乎。”陆沉说。
“行了，我还用你教。”陆海川转身离去。
第二天。
陆沉上班前，嘱咐顾停雨：“中午我回来给你做饭。”
“不用啦，这样很辛苦。”顾停雨哭笑不得。
陆沉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乖，在家等我。”
“几点回来？”她问。
“十二点二十分能到家。”
人算不如天算。
中午下班后，碰巧高峰期，一路都在堵车。
陆沉垂眸看了眼腕表，径直打开车门，快速朝着人行道而去。
顾停雨有孕在身，他担心她挨饿，完全把她想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
“陆总，您这是……”司机从车窗探出头。
话没说完，陆沉朝后挥了下手，仿佛遇到了十万火急的事情。
司机无奈叹气，却见那边的陆沉已经迈着修长的双腿在街头奔跑，阳光透过枝桠落了一身斑驳的光影，连带着脸上都有了明晃晃的暖意。
陆沉自己都搞不明白，这把年纪了还能为了一个女人莽撞至此，仿佛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般冲动。
……
妊娠期，顾停雨嗜睡，这个点刚从床上起来。
看了眼床边柜的闹钟，刚好十二点。
陆沉说过十二点二十分左右能到家，她起床洗漱。
刚打开门，吴婶过来问她：“太太，饿了吗？”
顾停雨笑着回她：“吴婶，不必忙了，阿沉说他回来做饭。”
吴婶微微一怔，笑眯眯地说：“阿沉是个知冷知热的孩子，太太有福气。”
顾停雨红着脸笑。
吴婶见她害羞，也不再调侃，满面笑容地离去。
陆沉是卡在二十分的时候，踏进大厅的。
顾停雨看到他站在面前，有两秒钟没反应过来，脸上还带着汗，西装外套正搭在手腕上，看样子是跑回来的。
“阿沉，怎么了？”她皱起眉心。
尤其想到他那次路遇车祸，被堵在途中，不禁担忧。
陆沉拉住她的手，无声发笑，“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上午，跑会步放松放松。”
顾停雨心疼，却不忍责怪，“不要着急，看你跑得满头大汗。”
她抬起手温柔拭去他额上的汗珠。
“怕把老婆饿坏了。”陆沉缓缓笑。
这话很宠溺，但是厨师和吴婶都抽搐了嘴角，感情他们还能饿着陆家少夫人不行。
此刻，他们心里充满了怨念，再这么下去工作怕是不保。
自从顾停雨回来后，陆少总是亲自下厨，一天三餐也不嫌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