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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不起来了。
顾晨阳努力拼凑着碎片一样的梦境，像一副巨大的拼图，一块一块努力拼凑起来。
太惨痛了。
除非是在梦里，否则，他根本不敢去回想。
二十年前，沈家别墅突然被大火吞噬，也是那场大火之后，沈家人举家消失，仿佛人间蒸发了。
从那之后，沈家破落的别墅无人再敢靠近，被谣传成了鬼屋，遭到了诅咒，各种匪夷所思的传闻。
顾晨阳在心里讥嘲，他们不是人间蒸发了，只是不敢再露面了。
他在医院的日子，顾停雨雷打不动的守着。
陆沉每分每秒都在酿千年陈醋。
顾停雨无奈，声音如水，对着他浅浅的笑，简直毫无抵抗力。
这是属于她的法宝。
这天晚上，陆沉又从噩梦惊醒。
顾停雨拍抚着他的背，细心安抚。
陆沉脸色很差，近乎自我放弃道：“我是个杀人犯。”
“不是的，那是你的幻觉。”她摸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相信我，那就是个梦。”
陆沉死死地抓着她的手，一言不发。
顾停雨叹息，怪只怪梦境过于真实，他走不出心内的幻境，生生被心魔困住了自己。
“我真的杀过人。”陆沉痛苦地看着她。
“杀过就杀过。”顾停雨言语平静，依偎在他的怀里，“我帮你去坐牢。”
陆沉心里一惊，问：“你不怕吗？”
顾停雨笑了，恐怕有些事情不是这样的。
“你为我杀过人吗？”她突然问。
陆沉内心狠狠一震，久久无言。
顾停雨心中已经了然，便也不再追问，那些碎片般的梦境映照了现实。
第二天下班，林晚约她去一家酒吧，说她在那碰见了周铭的妈妈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很可疑。
她跟踪了很长时间，才发现这家酒吧背后的老板就是周夫人。
但是，顾停雨来到后，转头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林晚的影子。
给她打电话，不通。
本想转身走人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惨叫。
“啊！”
是林晚的声音。
顾停雨蓦地一惊，转身问前台的美女，“刚才进来的人呢？个子比我矮一点，很漂亮。”
谁知那女孩抬头看她一眼，又事不关己地玩起了游戏。
她急了，抓起桌子放的酒瓶，猛力砸在收银台上。
“哐当！”一声巨响，女孩被吓了一跳，终于从游戏中抽离出来。
顾停雨在心里愤愤的骂了句，白痴。
她咬牙重复:“人呢？她去哪了？不说，我砸了你的电脑！”
林晚的惨叫声，还在不断地撕扯着她的耳膜，她的心随着喊声一揪一揪的紧缩。
女孩吓得白了脸，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了指最角落的一个红色的暗门。
因为是白天，酒吧还没开始营业，连个客人的影子都没有。
不知道林晚是怎么想的，这个点跑到这鬼地方来。
这丫头就是胆子太大，龙潭虎穴没有她不敢闯的地方。
“帮我报警。”她当下扔了手上的酒瓶，转身冲着红色暗门的方向奔跑。
此时她的心情百感交集，心中的激愤压都压不下去，竟全然忘了害怕。
到达暗门前，她在最里面的台球案上，顺手抓起一根球杆，又抓了几个球在手上。
踹开暗门那刻，入目所及的画面，让她失去所有理智，热突突的眼泪滚滚滑落。
林晚正蜷缩在湿漉漉的地板上，四五个人围着她踢打。她双手抱头，无力还击，任人欺凌。
顾停雨只觉痛苦和愤怒，眼睛刺痛的像被火燎了一般。
这是个独立的洗手间，正前方是一面占据着半个墙壁的镜子。镜子下方是一排盥洗池。
“住手！”她厉声道。
正在兴奋围殴林晚的几个人，同时停下来望住她，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像傻了一般。
“草！哪里冒出来的美人呀？”好不容易有个回神的。
林晚听到她的声音，缓缓地放开抱住头的双手，不敢置信地喊道:“小雨，你快走啊！快跑！快！”
顾停雨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紧抿着唇不语，刚想上前一步，扶她起来。有个一头黄毛的男人往前一步挡住她。
“哟呵！没想到一来就来了两个美人，还都他妈这么白嫩！这下有的玩了不是。”不仅言语极尽羞辱，邪恶龌龊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上三路下三路的打量着，满怀恶意。
他的话，引来一阵肆无忌惮的哄笑声。
顾停雨要发飙，对有生以来，第一次像头被惹怒的狮子般不管不顾。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她直接挥手，把手中一个球砸向镜子，砰！镜子应声碎裂，碎片哗啦哗啦往地上跌落。
“哈、哈！”黄毛干笑两声，皮笑肉不笑:“看不出来啊，还是个烈性的，够味儿！老子就喜欢这样的，是吧？”
“彪哥，把她弄到床上干舒服了，自然就没脾气了。”另一个下流的附和。
他身边的人，又是一阵恶劣大笑。
“闭嘴！”顾停雨举起手中的球杆，指着他的鼻子，眼眶通红:“再敢说一句试试！”
“臭婊砸！你他妈吓唬谁啊？！”黄毛根本不把她放眼里，一把抓住球杆，用力往怀里一带。
顾停雨双眼一眯，豁出去了，拿着台球狠狠地冲着他脑袋砸过去。
“啊！”凄惨的叫声，响彻酒吧的大厅。
“我让你闭嘴！谁再敢拦我试试！”顾停雨怒红着眼，瞪着头部鲜血直流的黄毛，气势骇人。
欺负她可以，就是不能欺负她的朋友。
她护短。
“草泥马！找死啊！”一帮人骂骂咧咧地扶着黄毛，警惕地看着她。
因为她手上还有两个球，他们不敢再妄动。
林晚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
她大概有内伤，费力的咳嗽着，唇角溢出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小雨，你快走吧……咳咳……不要管我，快走啊！”她焦急地催促。
两个人一起逃跑是不可能，她也是被算计了。
不然也不会落得这么惨。
顾停雨紧抿着唇，不看她，抓着台球的手，无法自控地颤抖。
林晚没多少力气，眼神中尽是祈求:“顾停雨，你先走啊！”
她使劲眨了眨眼，把即将滑出眼眶的泪水，硬生生的憋回去。
“小晚，你过来。”她命令。
林晚恍惚一瞬，慢慢地挪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