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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话被林枫说到了这个份上的时候，楚方南就知道话已经说死了。
某人的态度太坚决。
根本就不是他想要尝试拖延时间能够办得到的。
所以……
与其这样，与其是要把这件本来再简单不过的小事惊动到人家林主席的头上那种程度，楚方南觉得还是认命自己这边帮忙解决处理。
当然，前面他才说着“或许不方便”建议某人等两天和自己一块儿走，这时候又这样突兀改口重新把事情揽了回来，总归是存在着一些不合适的。
不合适的地方在于，他这样接连几次改变的态度和说法，难免就会让人产生疑心，或者说是透露出了某些意味。
但这时候的楚方南其实也并不太在意这点了。
因为……
改口不改口，态度转变不变，其实电话另一头的林枫或许早就都已经猜到了某些真相——
和大洋彼岸那位少女有关的一些真相。
深吸了一口气，楚方南只能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某人千万别是把所有事儿都猜出来了，一边勉强定了定心神，和林枫继续交流关于签证材料办理相关的事宜：
“不用麻烦。”
“没必要让你还专门过来一趟，我们电协这边你的信息资料基本上都有收录，我找人帮忙打印出来就可以了，本来也需要一些时间——护照的话你下午过来送一趟就行。”
说着楚方南又像是想到什么：
“我记得今天是不是你们那个金戈杯有比赛要打？”
“你们学校晋级了的对吧，如果是的话那刚好都不用你下午过来，直接咱们比赛场地碰头你拿给我就省事儿多了。”
电话这头的林枫听得愣住了一下。
金戈杯？
这个名字让他下意识有些茫然，但很快也记起来就在昨天上午的时候他在学校里和几位室友才说起聊到过，当时隐约间似乎邱乐他们也有提到金戈杯打进了半决赛接下来很快就要继续开打……
不过具体时间他是一点儿印象概念都没有。
就是……今天？
林枫有些迟疑：“我不确定，待会儿到学校之后问问看吧。”
楚方南点头：“嗯，确认了给我回个电话。”
这时候说起话来就非常干脆果断了。
本来这便也是楚方南一向的处事风格，拍板决定之后就干脆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像是先前那样百般找理由推辞拖延……也的确只是因为某些极其少见的原因罢了。
电话到了这里便挂断。
上海电协分部大楼的一间办公室内，坐在办公桌前的楚方南放下手机，回想着刚刚和林枫的交谈对话内容，想着某人那无比坚决笃定的态度，忍不住苦笑了一声，然后想了想，再次拿起手机拨出了另外的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将手机听筒放在耳边的楚方南深吸一口气：
“一号吗。”
“到英国了么？”
“嗯，我这边……刚刚接了小枫一通电话，他态度很坚决地要我帮忙办一张加急签证。”
说着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歉意神色：
“我原本想试着拖一下时间，不过没用，他好像……猜到些什么了。”
电话另一头沉默安静了片刻。
半晌，一号的声音传来：
“明白了。”
“那就照他的意思先去做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轻了一些，仿佛幽幽的叹息：
“有些事……”
“总归是拦不住的啊。”
……
地铁站内，挂了电话的林枫已经随着站台上的人流走进了地铁车厢，没有心思去找个空位坐下，简单靠着旁边的扶手站立着。
车门缓缓关闭，伴随着引擎声地铁再次慢慢向前方隧道行驶而去。
林枫低着头，沉默着。
直到这一刻他才察觉到自己握着手机的右手不知何时一直在微微颤抖。
揭示了他根本不平静的心情。
刚刚在电话中和楚方南的那番对话……从头到尾他都仿佛表现的无比平静镇定，甚至连提起了自己小叔的时候语气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
但——
当楚方南终于答应了他的请求，确认了能够以最快速度办好加急签证的时候，他的心却止不住地颤栗发抖了起来。
是的。
他不傻。
从楚方南开始和后来的态度转变当中便能够察觉到很多不需要言喻的细节问题。
果然……是有着事情瞒着他的。
而其实即便是这一点，都不是在刚刚那一刻才知晓，从昨天……甚至更早一些时候他给包子发去信息得不到回音开始，他就隐约觉得不对劲了。
然后随着一点点细节的不断探索发现。
心情就一点点变得愈发不安。
直到他昨晚看着小舞姐和前辈三号提前匆忙离去，还有他送走前辈一号时对方那迟疑犹豫的神色，以及昨晚在馄饨店和糖糖吃宵夜时女孩儿那仿佛受惊小猫一般的慌张反应、还有昨晚到家后雪姐那没话找话般试图给他做着劝说的举动……
太多太多。
太多不正常不合情理的事，叠加到了一起。
便能够让人毫不费力地推测出某些结论。
最后——
在刚刚那一刻的电话中，从楚方南的态度变化里得到最终的确认证实。
一个……
让人哪怕只是脑中闪念都止不住要心情剧烈颤抖起来的事实。
包子。
出事了。
努力地不断深呼吸试图强行将情绪平复按捺下去，可林枫却无力而茫然地发现这一刻的自己根本控制不住，不只是心情、甚至连他的身躯都开始不断地颤栗发抖起来。
旁边有其他的乘客忍不住用异样目光看过来，担心看着这位似乎学生模样的男孩儿，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肯定……是什么不好的事吧。
要不然，为什么这个男孩儿的神情会那么惶惑茫然，让人能够轻易地便察觉出无比沉重的气息？
而这一刻的林枫根本没有心思去顾及身旁其他乘客们投来的目光。
他满脑子都如同轰鸣般乱糟糟的。
无数画面碎片闪过。
当初和青梅竹马的少女在十三高的重逢。
那份意外与错愕。
还有许多次少女仿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淡淡哀伤神色。
后来的不告而别。
那封信。
任何正常的情况下……如果真的只是要去国外读书，那么根本不至于到一个不告而别的程度吧。
只能是有着什么不愿让人知晓、或者说是尤其不愿让他知晓的难言之隐。
那么。
将所有的细节和信息全部汇聚结合。
所能够得出的似乎是一个无比狗血而又让人心脏几乎止不住骤然收紧的结论。
包子她……
不知何时，林枫脸上的血色已然全部消失，无比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