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杀人还要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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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存忠的事曾经在朝堂上引起一番争议。

    事实俱在,证据确凿,他犯的事自己也全都认了,刑部审案没费多大劲。

    产生争议的,是如何定谳。

    共有三种意见。

    一种是在这个事件中,事实上只有二人死亡,罗宁和他的好友,郝存忠虽是主谋,却未直接杀人,故可将凶手郝子建处以极刑,而郝存忠以失察之罪,判监禁。

    持这一观点的,是吴炳、吕大器、杨乔然等。

    一种是认为郝存忠前犯军纪,致使杨国栋及数千将士殒命殉国,全州丢失,几坏大事;后又隐情不报,试图蒙混过关,得知尚有知情者存世之后,又生杀人毁迹之心,更可恨者,竟生屠村恶念,当弃市以儆效尤。

    持这一观点的,是以兵部尚书陈子壮为首,瞿式耜、陈邦彦、黄宗羲副之,像李定国、李成栋、张家玉、施琅等军中大佬皆纷纷上折子要求重处。

    杨昌江作为杨国栋的儿子,也上了折子,要求严惩。

    第三种观点,认为郝存忠违犯军纪、暗杀罗宁皆无可置辩,但屠村之事只有行动,并未造成实质恶果,况且罗宁乃降兵并非良善,似有可宽免之处。更兼其归明以来,颇有战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认为应当将其发配军中效力,以将功折罪。

    持这种观点的,却是只有两人:陈际泰、陈仲武父子。

    朱由榔看完各人上的折子,心中了然。

    吴炳等人是以犯罪事实为依据,像屠村这样的事没有产生恶果,就不应作为定谳依据。

    杀人未遂与杀人致死,二者当然是有区别的。

    而陈子壮这些人,恨的是郝存忠歹毒心思,军中那些人恨的则是郝存忠违犯军纪之事,各有侧重点。

    最让朱由榔生气的是陈家父子,这爷俩就是特么一对混球!

    就为了几百斤茶叶,就想当别人的保护伞?你们上折子之前跟陈伯文倒是商量商量啊,他会让你们这么没眼色吗?

    屠村、危及圣驾安全,虽没有产生恶果,但确实发生了,若非朱由榔应变及时,发生什么样的后果都很难说。

    就这么严重的事件,你爷俩还给他们求情?

    越来越膨胀了,简直是。尤其是陈皎茜生了儿子之后,这爷俩不知怎么想的,好像开始拉拢各方势力了。

    就你俩这脑子,也想成一派势力吗?

    朱由榔感觉又生气又好笑,把他爷俩宣进殿来,狠狠臭骂一顿。

    陈际泰、陈仲武爷俩倒老实,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听朱由榔连骂带数落,反正就是不吭气。

    朱由榔一直骂到气出了,才令他二人下殿。

    这爷俩灰溜溜的走了。

    最后,朱由榔在刑部的折子上批了八个字:“杀人诛心,以儆效尤。”

    有了这八个字,郝存忠的生命就算是走到了尽头。

    ……

    陈邦彦指的就是这件事。

    他的意思是,陈家父子现在很不老实,宫里有淑妃,家里父子三人都占据要职,若是再让陈季才当了行长,那岂不是更加难治了吗?将来他陈家会不会起了纵容外甥抢夺太子之位的心思?

    朱由榔想明白陈邦彦的担忧之处,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对陈邦彦道:“无妨,令斌你想多了。行长之位适合谁干就是谁干,不要想那么多。”

    陈邦彦对朱由榔佩服得五体投地,见自己的提醒到了,皇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知道皇上已经心中有数了,也就不再多说。

    斟酌再三,朱由榔最后还是听从了陈邦彦的建议,任王化屏为大明皇家银行行长。

    不为别的,主要是王化屏读书读的稍多一些,与陈老三比起来,更有文化。

    确定下人选,朱由榔传旨把宋应星与王化屏宣来,与他俩商量筹建银行的事。

    “长庚,朕记得《天工开物》中似乎有造纸术的记载,不知道你手下有无造纸匠人?”朱由榔问道。

    “回陛下,民间造纸术其实已经非常成熟了,无论是用草、秸、竹、麻、丝、帛各种原料造纸,均有成熟的工艺了。不知陛下需要造什么样的纸?”

    “长庚,朕要造纱纸,这种纸一定要区别于其它的纸张,不但坚韧,还要硬挺,耐磨损,民间工坊无法仿制是最好。不知有没有棉绒造纸工艺?”朱由榔道。

    他记得后世的币纸,就是用棉短绒造的。

    “回陛下,臣未曾听说此工艺。不过,臣手下有好几个造纸工匠,可以试一试。反正工艺都是大同小异,应该不难。”宋应星道。

    “那好。你抓紧试,如果能够试验成功,朝廷就可以发行纸纱了,以代替金银流通。”

    “是,臣遵旨。”宋应星躬身领旨。

    朱由榔令宋应星下去,然后给王化屏说起银行的业务来。

    “化屏,银行业务有两条,一条是存银,一条是贷款。存银可生利息,年利率暂定为三厘吧。贷款自然也有利息,暂定为五厘。贷款时,一定要摸清贷款者的底细,看其是否把银子用到正途,是否有还款能力,等等。”

    “另外,先在南京试试水,如果成功了,就可以在各省、府、州、县建立分行。”

    朱由榔大体把银行的业务和发展前景说了一遍。

    王化屏咂摸了一会儿,道:“陛下,臣虽然一直做生意,但从未做过钱庄生意,道理臣倒是懂,可在这行却是生手。这么大摊子交给臣,臣心里是真没底。臣打算先找些能写会算的帮手,然后再到一些钱庄、典当行看一看,学一学,若能请到有经验的掌柜、朝奉那当然更好,请陛下恩准。”

    看得出,王化屏见到朱由榔非常紧张,被一下子赋予这么重的担子,也有些忐忑不安,所以,说话留足了余地。

    “准了。你先把事情吃透,弄个详细规则出来。作为行长,你主要把握方向和大局,细务自有下边人去做。因此,找好帮手自也是题中应有之意。”朱由榔对王化屏还是挺满意的。

    谨慎是好事,尤其是他这个职位,过手的银子跟海淌似的,如果不是个稳当人,朱由榔还真是不会放心。